紀澤公事公辦,公事辦完了,再論親情。一起告辭了網上宣傳英國外相,晚上,紀澤請他吃飯,紀澤所有隨員都在。後來,有人告訴他,說這一頓飯是紀澤要所有隨員湊錢請他,以省公費。他心裏明白,此舉是要讓所有人都有機會向他表示尊敬和感激。
惡制度難免有惡習,人心還是向善的。郭嵩燾早就是中國傳統的另類,如今又成了王權主義的異己。而曾紀澤還要在大清朝的制度安排裏做事,即便是惡習,也得堅持。郭喜歡英國方式,並不認為“英國方式”是英國人獨有的,總以為“人同此心,心同此理”。
他很理想,辦外交也求理想,這是他偉大的地方。在國際外交舞臺上,從來不缺老練的外交家,如俾斯麥、李鴻章,但令他佩服的還不是這些人,而是英國首相迪斯雷利,那句“沒有永恆的朋友,只有永恆的利益”,便出自他口。《使西紀程》卻未見此句名言,郭使英期間,正是迪氏執政時期,郭對英國的讚美,當然也包含了對迪氏的讚美。然郭讚美英國,多在理想層面,碰了利益的釘子也不改變。
身後
一到上海,就面臨選擇,是沿海北上,去朝廷報到,還是逆江西行,回老家去?內心深處,郭嵩燾已與朝廷決裂了,當然要回老家去!但恭親王、李鴻章皆有意安排他先期回京,是要朝廷有始有終,給他一個交待。可他此番歸來,有了新覺悟,認定了在這種體制內,“洋務之不足於有為”,他無法容忍,凡是跟他作對,以罵他、侮辱他為己任者,無不立時揚名,被朝廷重用。他說:“朝廷挾此術以辦理洋務,萬無以善其後,奈何枉己以從之哉!惟能引身自遠而已。”
他說這一番話,剛好是在光緒五年閏三月,見於《郭嵩燾先生年譜補正及補遺》。中國民間有“閏月不吉”之說,不祥之人閏月歸來,還沒有到長沙,就有人來信勸阻他了,說“輪船不宜至省河”,他當然不理。他畢竟還是欽差,奉旨賞假到了長沙,卻沒有人來迎接他,他也無可奈何。
朋友來,勸他別談洋務,被他頂了回去:不可不談!不談洋務,何以保國?王闿運曾對人說,郭嵩燾應是當國做事的材料,說郭之作相,則天下大亂。
郭嵩燾病逝了,闿運記曰:“竟不入相,妖言無憑也。”妖言無憑,但有影響。李鴻章褐藻糖膠 推薦奏請朝廷賜諡,即被否決,說郭嵩燾“出使西洋,所著書籍,頗滋物議”。其時,光緒帝親政已有兩年了,連熱衷西學的皇帝都不敢捅這個“妖言”的馬蜂窩,以至於義和團運動興起時,還有京官請戮郭屍,以謝天下。郭無懼於妖言,不怕成為“人民公敵”,有李鴻章知己,一生已足矣!
立即就有所謂坊間妖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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